姜圆圆都已经十五了,买个男孩儿回来当弟弟不太可能,也养不亲,反正她已经及笄到了该嫁人的年纪,买个男人回来生个儿子,以后就不怕大伯一家再惦记什么了。
打定主意,她从床板子底下找出自己存钱的小荷包,里面有一些碎银,是她这些年跟着母亲一起做绣活攒下来的钱,差不多有一两银子。
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,但是不知道够不够买个男人,不过张瘸子娶她都要花十两,买人应该不便宜。
姜圆圆想了想,在另一边找到了一个带锁的小匣子,里面是她爹娘留下来的一些钱,算上首饰,差不多八九两银子。
姜圆圆挑了几块大些的碎银子贴身放好,踩着朦朦的天光,往镇上去了。
为了防止被人坑,她先在镇上打听了一下行情,这才去了一家据说口碑最好的牙行。
人牙子行里什么都有得卖,一听她要买个身强体壮的男人,人牙子以为她要买回去做苦力,便带着她往里走。
“姑娘您来我们这儿可算是来对了,别的不说,我们这儿卖的男人是全镇牙行最多的!”
姜圆圆穿着普通,但是生得好,皮肤也水嫩嫩,会让人误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丫环,来帮主子办事儿,故而人牙子也没有怠慢她,客客气气的。
这是姜圆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,从大人小孩儿,男女老少都有,一直到人牙子把她带到一个屋子前,她才收回目光。
这一屋子里全是男人,粗略估计得有十来个。
人牙子笑道:“这些男人都是新鲜货色,年轻,干活也干得快,姑娘您瞧瞧?”
饶是在村里没城里女子那么多讲究,陡然见到这么多男人,还都很年轻,眼睛就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一样,姜圆圆也怕的往后缩了一下。
这么多,她该挑哪个呀……
屋子里有股子阴气,就像是久不开窗造成的,还有点潮湿的霉味。
姜圆圆走到第一个男人跟前,这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,方头大耳,样子倒是周正,就是莫名让人感觉有点痞气。
姜圆圆问人牙子,“这人是怎么被卖进来的?”
人牙子道:“赌博,欠钱还不上,被赌坊买进来了,要是主家威严的话,您买回去做苦力还可以考虑下。”
在牙行的日子不好过,一天一顿饭,全是青菜白粥,那男人早就受不了了,正想出声说两句好话,便见那小娘子已经到了下一个人的眼前。
姜圆圆是找人回去过日子,自然要找个品性过得去的,要是找个赌鬼…那可不行!
挑夫婿是件大事儿,人品不能坏,还不能太丑,不然姜圆圆看着不舒服,最重要的是最好高高壮壮的,以后能守着家里些。
就这么一路挑剔,这十来个人她硬是一个都没瞧上,于是转头看人牙子。
人牙子嘴角一抽,还真是头一次见着买个苦力还这么挑三拣四的人,又不是给自己找相公,有力气不就行了?怎么还长得丑都不行。
但今日是月尾了,这一个月来生意都不好,人牙子想了想,又带姜圆圆去了另一个屋子。
“您别说,要长得周正还有力气的,我这儿还真有两个,不过是新买进来的,还没调、教过,怕伺候不了主子。”
说着屋门打开,里边有两个关人的大笼子,一个是空的,还剩角落里的那个还有人坐着,一声不吭,浅薄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,勾勒出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的劲瘦腰背。
人牙子一拍脑袋,“哟,瞧我这记性!有个被买走了,只剩下一个了,您先看看?”
姜圆圆顺口问道:“不是还没教好吗?被买去哪儿了?”
人牙子笑笑,小声道:“那象姑馆,不就有人要吗?”
而且买去了自会有人调、教,不烦他们操心。
人牙子话落,笼子里的男人似乎动了动,稍微抬起些头来。
姜圆圆没看清,于是走近。
男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,秋日里看着有些单薄,衣下的肌肉却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壮实,虽未起身,也看得出此人的身量应该极高,脸没看清,只看得一个大概轮廓,坚毅又硬朗。
见姜圆圆好像还算满意,人牙子敲了敲笼子,喝道:“还不快站起来?”
话落,笼子里的男人没有动静,就在人牙子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,才慢慢站起身来。
高,的确是高,姜圆圆在女子里身段已经算是出挑了,但这会儿粗粗比来,却才到男人肩膀下一些,显得如此娇小。
再往上,屋子里太暗,男人的脸看不清,人牙子开了一扇窗,看清男人长相的那一瞬,姜圆圆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,就他了!
虽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长得俊的男人,但眼前这人生得的确是好,不知该怎么形容,总之在这地儿见到这种容貌的人,就像是比见了鬼还稀奇,和画里的人似的,眉眼如墨,不似凡尘众人。
姜圆圆见男人垂着眼,不看自己,冷冰冰的,于是问人牙子,“他是为什么被卖进来?”